Saturday 10 November 2007

你的境界是这个,我的境界是…这个,Tyler的境界是……这个

农历x月x,x节前后,烧纸。
决定同意同去时犹豫了一下,不想去,却有些不忍,更因为对于即将不绝于耳的那些无中生有的关于不孝的叱骂,彻底厌倦了再去无谓地反驳与鞭挞。竭尽全力仍没有任何零星起色迹象,一眼望不尽的废途,又比如望眼欲穿地空守活寡,谁也难始终如一地一如既往。况且至于这码子事,较之前面那些实在是很难说是否别有一番价值和意义在内。

一包一包拆开。塑料封套里面纸上印着x人民银行有限公司,不禁生疑人民银行岂也可有限公司了,再看面值匪夷所思到足以方才令人恍然大悟:原来两岸三界无不都在通货膨胀,二师兄的肉的确不是那么好吃的。还有两坨衣服,款式与寿衣相差无几,以手工的标准看来做得挺精致:左手位置一支手套,右手位置一支手套,头部还备有有一顶帽子,可见要制作如此一套衣服的工序还是很复杂的,要穿上这身考究的装束,仅附件就极其繁琐,至少,简单说来是要戴上三个套。

擦燃火柴,乍暖;继而满面焦灼,逼得人后退两步,头发才得以安然保全。反应及至颜料正浓处,焰色吊诡地飘忽起来,“鬼火!”

例行公事,说话不给活人听。
“妈呀天冷了您修修房子!”我很傻地说:“他们自己怎么修?得雇人修——哦,不好意思,是雇鬼修。”
“妈呀您有钱了买汽车!”我很天真地说:“鬼不‘就那么飘来飘去’么?怎么还用汽车?”
“妈呀您晚上托梦给大儿子,说我们送钱多着呢,他们还接着不管!”我只好缄口。儿媳妇果然是最记仇的,至此也不忘挖苦。
风瞬间抽搐,火焰闪了腰,依稀中指尖在熔化,赶忙缩回来。“你看看!刚念叨完,这就来拿了!”

事毕。仿佛两座剧烈喷射后疲软下来的活火山,猩红的浪潮在一层层余烬中贯穿涌动着。她看看我剥下在一旁的透明塑料袋,说:“收起来吧,这些烧了也没用。”

无可避免地说到老家,老家的人和事,一切都是那么寒碜:算命改名“春秋”,买彩票做发财梦;狗屁不通的混账短信,居心叵测的讨好,猥琐的衣着举止;遍地的伪劣手机店,种种惨淡的光景;服农药自尽。

风抽起羊角风,黑骸遍天曼舞,灰飞烟灭。
路灯也渐暗淡下去,眼见敌不过这遮天蔽日之势,很识相地自灭了。

回去的路不长,几步道而已。利用这短暂的间歇,他们充满成就感,居高临下,以高度现代文明下的城市人视角藐视着自己曾生活过的那片黄土地,不无得意地继续笑谈,有关无知、愚昧、迷信,以及由此而生的那些事,那些会使任何面带笑容的人都会深感笑不由衷的事而已。黑寂的死夜中一声声尖笑格外放浪。
于是忽然我就流泪了。
半晌他们察觉了,隐约感到谆谆教诲孕育出了可喜成果,可以向自己汇报功绩了,欣慰而兴奋,迫不及待地追问确认:“你也为他们觉得悲哀了是吧?”
我说,不,我是为你们悲哀,你们这些愚昧的中产阶级,庸俗的小市民,伪知识分子。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你们是有那么一点可以沾沾自喜洋洋自得的资本,有那么一点主动被提着脖子看杀头的本事。

待到垃圾桶旁,她饶有兴致地向举世宣告道:“你看我把塑料袋都扔进垃圾桶了啊!”终于,在我们多年酒精考验的先进党员干部身上,我看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值得我们广大普通人民群众学习和倡导的科学发展观、可持续发展原则的伟大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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